太古列車的車廂中，一片血腥，眾人沈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
上，等待法拉利車掌的審問。
首先接受審問的，是坐在第一排的灰髮老狼人，牠一邊說一
邊虛弱的喘氣，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要是在平時，我可能
還會被他所騙，在公車上讓讓座位或是扶他過馬路什麼的，可是
現在的我卻很清楚，牠絕對不是普通的老頭子。
「我啊...咳咳...唉，人老了就不濟事了啦。」老灰狼搖了
搖頭說道，「我剛才只見到電燈突然被切斷，然後一片漆黑，我
...咳咳...一個老頭子能做什麼？只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動啦
。」
「嗯，是嗎？」法拉利車掌露出懷疑的神情，「那你手臂上
被拉掉的袖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袖子？啊？」老灰狼看了看手上的袖子，露出詫異的表情
，「咳咳...原來我袖子破了，人老真的什麼都不行了，你看看，
連自己的袖子被扯掉...咳咳...都沒發現。」
看著老灰狼一副老猾頭的模樣，法拉利車掌似乎也是莫可奈
何，眉頭皺了起來，不再問話。
「等等，灰狼老先生。」這時候，我忍不住發聲了。開什麼
玩笑，我怎麼可以這麼輕易放過這老傢伙？
「我可以先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啊...咳咳...年輕人。」
「這問題有點尷尬，不過請你相信我絕對沒有惡意。」我說。
「咳咳...你盡管說，我活到這把歲數，什麼事情沒有看過..
.咳咳...」
「那我問了喔，請問您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我的名字？」老灰狼滿是魚尾紋的雙眼，突然綻放一絲奇
異的光芒，直視我的眼睛。「咳咳...當然啊...咳咳...我自己的
名字當然不能忘，不然怎麼買老人優待票，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
，正是李等彗。」
「李老先生嗎？」我微微一笑，「那接下來的問題，請您深呼
吸，將心情放輕鬆，我怕您那用了好幾百年的心臟會受不了。」
「別怕，年輕人你就說吧。」
「好，那我就說了。」我臉露微笑，慢慢說道，「您以前在
狼武士團的時候，是不是叫做『長毛老人』？」
「啊！！」
聽到長毛老人這四個字，整台列車立刻發出一陣騷動。
看來每個人都聽過這位老人的名號，果然是狼武士團中的厲
害角色。
而我更看到這個老灰狼的左手肩膀，瞬間抽動了一下，沒錯
，牠聽到這名字的剎那，果然對我動了殺機。
只是，薑果然是老的辣，牠殺機一閃而逝，隨即露出迷惘的
表情，對我搖了搖頭。
「呵呵，年輕人，你說什麼？」老灰狼說道：「我怎麼都聽
不懂...」
「沒事了沒事了。」我聳聳肩，「原來您和『長毛老人』毫
無關連，那肯定是我多心了。」
「當然"沒有"關連啦。」老灰狼的眼中，射出奇異的光芒，
看得我心臟怦怦的跳著。
我退到法拉利車掌得身後，偷偷跟小白使了一個眼色，小白
料的果然沒錯，這老灰狼是狼武士團中第一代高手「長毛老人」
，和乍雨是同一個時期的狼武士。幸好小白的叔叔「乍雨」跟小
白說了很多狼武士團的事情，所以小白一見到長毛，立刻起了疑
心。
我也料中長毛不敢真的動手殺我，因為剛才在黑暗中，長毛
也確實出手了，無論在黑暗中發生了什麼事，至少在那短短的交
鋒中，長毛只換來袖子被撕掉的下場。
換句話說，在這些旅客當中，至少還躲著一個可以和長毛平
起平坐的高手。
想到這裡，我感到一陣雞皮疙瘩，分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的
情緒，從心底深處直竄上來。
看來我這隻「香噴噴的雞腿」，價值還不低，竟可以引來這
樣多揚名大陸的好手，對我虎視眈眈。
唉，如果公元兩千年的時候，我這樣受歡迎就好了，這樣不
會每次聯誼，都被受封為「寂寞的龍騎士」。
＊
「接下來你要問我嗎？車掌。」我說道，「我叫做阿密，今
年二十四歲，雙子座未婚，目的地是綠木瓜城，你不用懷疑我，
因為我沒有能力擊殺賓士車掌。」
「我叫做蔻兒，我也沒能力殺掉賓士車掌，況且，我身為狼
人一族，更不可能殘害同胞。」蔻兒說。
「我叫做小白，我沒殺賓士車掌。」小白說。
「哼！」法拉利車掌哼了一聲，「賓士是不是你們殺得，我
自有判斷。」
法拉利車掌問過我們，繼續往車廂後頭走去，來到那一對夫
妻的面前。
「你的手怎麼了？」法拉利瞪著那個男人，只見那個男人把
雙手藏在懷中，遲遲沒有拿出來。
「沒怎麼...」男人閃躲法拉利銳利的眼神，低頭道。
「拿出來！」法拉利怒喝一聲。
「哼。」那男人低哼一聲，把手從口袋中慢慢掏了出來。
看著男人把手從口袋裡，緩緩的抽出，從手腕，手背，一直
手指，一點一點露了整隻手來。
「糟！」蔻兒突然低聲道：「他要動手！」
動手？！
我一呆，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那男人終於把整個手掌
掏了出來，只是除了手掌外，竟然還多夾了五把鋒利的飛刀。
「死吧！你這個混蛋車掌。」男人咆哮一聲，手腕一揚，五
道銀光頓時激射而出。
「找死！」法拉利車掌見狀，不怒反笑，右手一抖，一條古銅
色有如長蛇的武器，從他的袖子中暴伸出來。
這長蛇武器不是別的，竟然是一把雙節棍！我大訝，腦海瞬間
想到的，是「大中華真偉大，李小龍的影響力竟然跨越到公元六千
年」。
就當我訝異之際，耳邊卻聽到蔻兒低聲說道，「這男人不是法
拉利的對手，級數差太...啊！」
蔻兒話說到一半，突然間，眼前發生的事情，卻讓她立刻噤口
。
一個出乎眾人意料的情況，在眾人的眼前發生了。
只見男人的飛刀挾著兇狠的殺光，兵分五路，分別攻擊法拉利
的雙眼，嘴巴，手臂，胸口。
這招飛刀去勢兇狠，招數巧妙，可以說是一擊必殺的絕招，可
惜飛刀的對象不是普通人，而是在大陸上享譽百年的吸血鬼車掌法
拉利。
只見法拉利雙手舞動雙節棍，嘴裡發出呼呼喝喝的尖叫聲，雙
節棍化成兩條古銅色的長蛇，夾著駭人的氣勢，盤繞在他的周圍。
瞬間，列車上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是飛刀穿過雙節棍長蛇，
射中法拉利車掌？還是法拉利車掌震開五把飛刀，然後把棍子甩上
這男人的頭頂，碰一聲，在男人頭顱上打陷一個Ｖ型凹槽？
可是，一個意外狀況的突然介入，卻讓兩者都沒有發生。
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都忘記那男人旁邊，還坐著一個高深莫
測的女人。
女人，永遠是那樣高深莫測的。
在雙節棍迎上飛刀的剎那，一陣殘影突然掃過其中，殘影速度
之快，以我人類的肉眼根本無法分辨。
等我看清楚眼前的事實，我的呼吸幾乎要停止。只見到那女人
臉露微笑，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的膝蓋
上，卻安安穩穩放著兩樣東西。
兩樣絕對不該出現在她膝上的東西。
一樣是古銅色的雙節棍。
另一樣是五把飛刀。
可怕的是，五把飛刀還跟著一隻手掌，是那個男人的手掌。
她，她竟然把自己夥伴的手掌給拔了下來。
短短的一瞬間，她奪下正在舞動，可以打碎任何物體的雙節棍
，她還接下五把方位完全不同的飛刀，最後，她竟然好像還嫌時間
太多，竟然順手扯斷男人的手掌。
這些動作在短短的一剎那間全部完成。
而我卻只看到一片殘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人的速度，也許沒有昂暫停時間來的迅
捷，也許也沒有金髮女狼如風般飄逸，可是她精確如電的手法，更
讓人感到一陣打從心底的戰慄。
一轉頭，我看見蔻兒和小白的表情跟我一樣，睜著大眼，對眼
前發生的事情不敢置信。
我看著男人的斷掌，突然間我有點慶幸，我沒有交一個吸血鬼
女友，原來吸血鬼女友有事沒事，就會拔男朋友的手來玩玩。
我應該去介紹幾個吸血鬼女去公元兩千年拍電影，什麼「我的
野蠻女友」？什麼「我的老婆是老大」？早就不用混了！
--
＊
「妳....」法拉利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他似乎也搞不清
楚，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所向無敵的兇器，雙節棍
，竟然莫名其妙消失在自己手上。
不過我必須說，法拉利應該慶幸，自己不是那位射飛刀男人
。
轉頭一看，只見那位男人眼神更是一片茫然，他想到自己不
過扔出五把飛刀，一個不小心，竟把整個的手掌連皮帶肉全都給
扔掉了。
不過當男人一側頭，發現他的手掌是被身旁女子拔斷之時。
他的臉上筋肉一陣抽動，表情由憤怒轉為驚懼，唯唯諾諾不
敢說話。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不由的暗罵一聲，沒種！
媽的！真是天生註定要當小男人的命！男人之恥！哼！不過
話說回來，如果我老婆也有在零點一秒內搶走雙節棍，接下飛刀
，加上拔手掌的功力，我大概也只是笑笑就算了。
我頂多罵句，「操！妳拔我手掌？妳這個賤.....見...人見
人愛的小可愛。」
不過，列車上的高手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還是讓我頭皮陣陣
發麻，先有老灰狼長毛，再加上一個無名的女高手。
女高手坐定之後，眼神向我描了一眼，眼眸中蕩漾的笑意，
彷彿在提醒我，「親愛的雞腿，今晚你是我的了。」
我看得是全身發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不
好吃，更不好拔，千萬別來拔我的手掌。
法拉利瞪了女高手一眼，不再說話，轉身走到那四個年輕人
的面前。我說，法拉利不愧是能掌管列車數百年的人物，所謂識
時務者為俊傑，他看起來雖然頗為沒種，不過不審問這女高手是
為了保存性命。
不然，下次法拉利丟掉的可能不是一把雙節棍而已，而是一
對使雙節棍的手臂。
「你們四個。」法拉利走到那四個年輕人的面前，雙手叉腰
，擺出一車之掌的架式。
「是幹什麼的？」
「報告車掌大人。」四個年輕人，一個褐色頭髮，看起來很
憨厚的年輕人答腔了。
「我們是就讀吸血西北大學，語言所的研究生，這是我們的
學術旅行。」
「喔？研究生啊？」法拉利鼻子哼了一聲，「你們叫什麼名
字。」
「我叫做Ｆ1。」那個憨厚的男生咧嘴一笑，大大的嘴巴中
，缺了兩顆門牙，相當滑稽。「同學都喜歡叫我『抱龍』。」
「我叫做Ｆ2」旁邊一個女生答道，她一頭引人注目的爆炸
頭，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惡作劇把沖天砲丟進鳥巢，鳥巢炸開之
後的模樣。「人家喜歡叫我『崽崽』。」
「我叫做...」第三個學生正要回答，卻被法拉利車掌伸手
阻止。
「夠了。」法拉利眉頭一皺，「剩下兩個叫做Ｆ3和Ｆ4吧
？我想你們也沒有能耐殺掉狼人車掌。」
我看著法拉利潦草的問話方式，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這法拉
利未免太武斷了吧。
這四個研究生雖然看起來一副標準的研究生模樣，整天除了
哈拉和看Ａ片，對社會國家完全沒有正面的貢獻，可是，按照我
來公元六千年兩個禮拜的經驗，外表越是平凡的人，越是疑雲重
重，越是可疑。
想著想著，我不自覺走到了賓士車掌橫屍的地方，地上的血
跡已經乾掉，原本潔白的地板，被染成一片暗褐色。
突然間，我鼻子動了動，感到一陣異樣。
香氣？
這屍體附近，飄著一股已經淡去的香水味！香水雖然被濃濃
的血腥味所覆蓋，但是它原本極為嗆鼻的氣味卻依然殘留在屍體
周圍。
香水？難道行兇者會是個女性嗎？
不對！
我搖了搖頭。
因為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曾經在無名百貨公司的激
戰中，由昂和小白教會我的一件事。
那就是「狼人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僅能靠氣味來分辨物體。
」
換句話說，這香水是用來擊殺賓士車掌的利器，兇手先切斷
電源，再噴上香水，然後趁著賓士車掌陷入驚惶之際，用一把利
器狠狠貫穿牠的胸膛，現在回想，真是高明的殺局。
不過，兇手會是誰呢？
目前看起來，對方佈下這麼精心的殺局，那是對殺死賓士這
件事，可以說是勢在必行了。原本我是鎖定的兇手，是「力量夠
強能在五分鐘殺死賓士」的人，但是在這樣嚴密的殺局內，兇手
不用太強就能殺死賓士，換句話說，現在變成每個人都有嫌疑了
。
我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淡黃髮色的高挑美女，可是現在她反
而成為最沒有嫌疑的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實在太強了。如果是她出手，根本無須
用到「黑暗」和「香水」這些麻煩的東西，她只要等到賓士車掌
落單，再以她奪取法拉利雙節棍的手法，將車掌斃於掌下，再順
手扔出火車外就好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落到遭人懷疑
的地步。
另外一個是長毛，長毛的功力如何我不清楚，不過他既然位
列狼武士團，肯定是一個難惹的對手。但是，我心裡有個聲音卻
告訴我，車掌不是他殺得，因為他沒有「殺人動機」，狼人間沒
有理由互殺，更何況列車已經進入了吸血鬼的疆土，狼人賓士車
掌的存在，可以保護狼人乘客的安全。所以，長毛老頭沒有理由
選在這時候殺賓士車掌。
接下來是那個少了一隻手的男人。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男人就是在黑暗中偷襲我的元兇，他想
混水摸魚，趁這機會逮住我。幸好蔻兒的鎖鏈及時駕到，破了對
方手掌。不過看樣子他並不是真的想殺我，只想生擒我，因為他
若要殺我，可以選擇比較有效率的方法，例如用懷裡的飛刀。
在黑暗中的五分鐘裡頭，這男人既然忙著和蔻兒的鎖鏈親熱
，那他大概沒空去擊殺賓士車掌吧！所以他也被我從兇手名單中
剔除了。
最後只剩下那四個年輕人了。
那四個年輕人確實離開過座位，也並非沒有嫌疑，只是我總
覺得不對勁，這四個年輕人為什麼要殺賓士車掌？他們是怎麼切
斷電源的？他們又怎麼及時拋出香水，然後無聲無息的做掉車掌
？還有最後一個疑點，賓士車掌死了就死了，幹嘛還在臨死前，
做出這樣忿恨吃驚的表情，增加兇案的懸疑性嗎？他不會這麼無
聊吧！
就在我感到困惑，直盯著那四個年輕人直看之際，突然我發
現了一件事。
那個叫做抱龍，門牙缺了兩塊的憨厚小子，正用眼睛偷瞄蔻
兒。
啊！我心頭莫名的感到煩躁。
蔻兒以前就頗有萬人迷的風範，還記得我在青蘋果城，第一
次上狼人自由搏擊的課，我就被蔻兒的仰慕者--灰狼蔣中正，一
拳打進保健室。
不過我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蔻兒的外表，連吸血鬼「抱龍」
都會吸引？蔻兒的魅力真銳不可擋，吸血鬼和狼人通吃。
咦？吸血鬼和狼人通吃？
瞬間，我內心產生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於是我再度轉頭看向
抱龍。
剛才是什麼東西，讓我產生怪異的熟悉感的？
跟那句話「吸血鬼和狼人通吃」有關嗎？跟抱龍這個人有關
嗎？
我仔細看著抱龍這個人，他實在像極了普通研究生的模樣，
因為長期熬夜，所以臉上練出明顯的黑眼圈；因為長時間坐在電
腦前面看Ａ片，所以肚子積出一圈肥沃的脂肪，頭髮因為焦慮而
稀疏，只剩下那雙閃爍眼睛，還透露著些許狡獪的光芒。
對了！
是眼睛！我看過這雙眼睛！
瞬間，我記憶開始倒流，腦海浮出一幅景象。
在一片黑暗中，瀰漫血腥氣味的無名百貨公司十樓。
當十樓的電梯燈再度亮起，門緩緩開啟。
我沒有見到等待的人，昂。
而是一個藍色頭髮，帥氣的年輕人瀟灑的步出電梯。
他是假扮成狼人的吸血鬼。
他是最擅長假扮的高手，所以他混入青蘋果城數年卻沒
有被發現。
擁有子爵爵位的吸血鬼，他吸血鬼和狼人通吃。
我的天啊！這抱龍，會是「佚魂」嗎！？
--
＊
我呼吸逐漸沈重，抱龍真的是「佚魂」嗎？如果是的
話，那等於我又去掉了一個可疑人物！因為佚魂既然位列
五大吸血鬼，以他兇悍的程度，也應該無須先切熄電源，
再利用香水斷去賓士的嗅覺，才能擊殺賓士。
他跟淡黃頭髮的美女一樣，是無須這樣複雜殺局的，
超級頂級高手。
兇手如果不是佚魂，不是神祕美女，不是老灰狼，不
是斷手廢柴小男人，列車上還有誰？難道是我自己嗎？
不，當然不是我自己。
更不可能是一直跟在我身旁保護我的蔻兒，或者是虛
弱到像小貓咪的小白。
所以，列車上沒有人殺了賓士車掌？賓士車掌是自殺
的？或者他有怪異的癖好，喜歡玩自殺遊戲，只是這次不
小心弄巧成真，戳自己的胸口太用力，所以真的死在地板
上。
呸！呸呸呸！當然不可能。
其實還有一個人。
這台列車上，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是沒有被懷疑過
，卻偏偏是最有機會佈下這殺局的人。
只有他知道電源開關在哪？只有他能掌握賓士車掌查
票的習慣，也只有他知道賓士車掌討厭哪一牌香水？最後
，也只有他，會讓賓士臨死前的表情，會如此憤怒和驚恐
。
想出這個人的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冒出一珠冷
汗，冰冷的感覺沿著臉頰慢慢滑落。
這次，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兇手真的是「他」的話。
真的是「另一個車掌」的話！
我慢慢的轉身，躡手躡腳離開賓士車掌的屍體邊，想
溜回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我必須說，我這個人沒什麼缺點，唯一的缺點
，就是有點「犯賤」，因為我終究忍不住，抬頭瞄了法拉
利車掌一眼。
就只是一眼而已。
也許是法拉利車掌做賊心虛，也許我看起來真的跟柯
南一樣充滿了打擊犯罪的帥氣。
在我和法拉利眼神交會的瞬間，我看見了他吸血鬼特
有的深邃眼眸中，那圈虹瞳先是微微一縮，然後，一道火
焰轟一聲被點燃，那火焰就叫做「憤怒」。
蹬一聲，我本能式的往後退了一步，這退縮的動作，
更燒旺了法拉利雙眼的怒火，更確認我識破了他的罪行。
法拉利車掌雙目射出兇光，身影一晃，朝我直撲而來
。
「蔻兒！救命啊！」我大喊一聲，拼命往蔻兒方向逃
去，可是，我突然感覺到背上的肌膚，傳來一陣銳利的刺
痛。
我背上的衣服，被法拉利的銳爪整個抓破，五道鮮紅
的血液，從我的身後有如泉水般噴了出來。
操！我感到劇痛難當，心中亂罵一陣髒話，老子的血
一直都是泡妹妹的最佳武器，竟然被你這樣浪費！真是暴
殄天物！
法拉利的第一爪沒有奪走我的性命，第二爪更是有如
奔雷，夾著撕裂空氣的氣勢，對著我的腦門直落而下。
他有吸血鬼的爪子，可是，我有蔻兒。
這剎那，一條鋸齒倒鉤的鐵鍊，發出和空氣摩擦產生
的低沈鳴動，在空氣中有如游蛇，對著法拉利甩了而來。
鐵鍊來勢兇狠，法拉利的攻勢頓時受挫，他的爪子還
沒碰上我的身體，就趕忙抽起，用手一把抓住殺氣騰騰的
鐵鍊。
「阿密，退開！」蔻兒隨著鐵鍊，金髮飄揚，在列車
中曳出一條長長的金色尾巴，有如飛行精靈般，撲向了法
拉利。
「蔻兒小心。」我低頭逃開，臨走前不忘叮嚀一下。
蔻兒對我甜甜一笑，那孩子氣的臉蛋，配上手上血跡
斑斑的鋸齒鐵鍊，還有她矯健兇暴招式，讓我感到一陣說
不上來的不協調感。
但是，這才是我的蔻兒，讓我心跳加速的金髮小美女
。
法拉利怒吼一聲，失去雙節棍的他，只剩下一對吸血
鬼銳利的雙爪，雙爪碰上有如地獄巨蟒般的鋸齒鐵鍊，各
展兇狠，廝殺纏鬥起來。
法拉利不愧是統治列車數百年的車掌，就算徒手，在
團團包圍的鐵鍊攻勢之下，也絲毫不落下風，一身深藍色
的車掌服，化作一團藍氣，進退有度，伺機反擊，反而逼
住了蔻兒猛烈的攻勢。
我逃開後，稍微喘一口氣，注視著緊張的戰局，突然
間，我訝異了，因為我看見了蔻兒的戰鬥技巧，那一日千
里的進步！
第一次見到蔻兒，她在三招之內，就被34號吸血鬼打
趴在地上。
第二次見到蔻兒戰鬥落敗，是昂抓著她的脖子，她陷
入慘敗的昏迷中，可是對手是如同黑夜女帝般的吸血鬼昂
，蔻兒敗的一點都不可恥。
第三次蔻兒失敗，是再次面對34號吸血鬼，可是她只
靠自己，跟34號吸血鬼纏鬥了許久，才勉強落敗。
從第一役到第三役，就可以發現，蔻兒成長速度快的
嚇人！
而這一次對戰法拉利，雙方勢均力敵這麼多招，面對
一個修為數百年的吸血鬼，無論蔻兒是否落敗，她又證明
了自己驚人的成長。
突然，小白偷偷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阿密，其
實蔻兒姐每天晚上，都默默進行非常艱苦的武術訓練喔。
」
「啊？」我一呆，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
「蔻兒姐說，你給了她某種力量，這力量雖強，卻不
容易控制。所以她必須要熟練這力量。每天晚上，我都看
到蔻兒姐練得精疲力竭，滿身傷痕，好幾次甚至脫水陷入
昏迷，但是...我從沒聽蔻兒姐叫過一聲苦。」
「蔻兒....」我喃喃念著蔻兒的名字，想著她在我熟
睡之後，沈默的揮舞著自己的鐵鍊，一次又一次，汗水流
乾了，精力耗盡了，難道只是為了追尋更強的武者之路？
我不懂，她為什麼要對「強」這件事如此執著？為什
麼？
「而且她還說，她偷偷在晚上訓練的這件事，無論如
何，都不能讓你知道。她說，阿密你雖然看起來弱小，可
是，她卻感覺到你擁有一股非常神祕的氣質，她深信你以
後一定有非常驚人的成就，這成就....甚至足以改變歷史
。」
「我？改變歷史？」我心頭一驚，張大嘴巴。
「是啊，我也不懂蔻兒姐在說什麼，不過她說，她之
所以要變強，就是要『保護你』！因為你雖然擁有非常神
祕的力量，本身卻比一般人還要弱小，所以....所以，她
必須不斷的鍛鍊自己，就是要幫你擋住所有衝上來的敵人
。而且你的神祕力量越強，敵人也會更強，所以她也要更
強！」
「原來，變強，是為了....保護我嗎？」我聽到小白
這番話，突然間，我感覺到眼眶一陣溼熱，湧了上來。
蔻兒啊蔻兒，妳這個傻的要命的天蠍女孩，什麼事都
自己默默承受，什麼事都不讓我知道....
妳真傻，傻！
傻到讓我這麼感動！！
所以，我也會保護妳，我保證！
--
就在我和小白談話之際，眼前的戰局已經逐漸白熱化
，蔻兒的身法搭配上鎖鏈舞動，出神入化的戰鬥技巧，一
招一招展現出來，雙方再度拉成均勢。
蔻兒右手先對著法拉利甩出鎖鏈，同時間，她的身體
則是如影隨形，趨前攻擊。
莫測的鐵鍊攻擊和蔻兒銳利的狼爪，兩相搭配，互補
長短，頓時組成了威力萬鈞的「雙重攻擊」。
法拉利一開始也沒料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美女竟然
已經攀上高手之列。直到他被鐵鍊和蔻兒組合起來的「雙
重攻擊」給逼的左支右拙，他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小
女孩，是值得拿出真正實力，來對付的高手。
她是值得擊敗的對手啊！
法拉利突然笑了。戰鬥的本能，驅使他笑了。
瞬間，蔻兒也許是見到了法拉利的笑容，也許是感
覺到法拉利身邊的戰鬥氣氛陡然一變，她心臟猛然一縮
，右手用力一握鐵鍊，使勁全力，往法拉利身上一抖。
這一抖，鋸齒倒鉤鐵鍊彷彿感覺到蔻兒的激昂情緒
，鍊上的鐵血環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宛如一條
極餓的猛蛇，黑色斑鱗綻放興奮的血光，嘴裡吞吐著鮮
紅蛇信，眼看就要把法拉利一口吞噬。
法拉利冷冷一笑，身體一個緊急旋轉，驚險的避開
這條飢餓的鐵鍊，只見幾片藍色的碎布在空氣中飄開，
法拉利雖然沒有受傷，他的衣服還是被鐵鍊給割破了。
法拉利向來珍視自己這件象徵榮譽的車掌服裝，見
到衣服被鐵鍊一穿割開，他大怒，雙爪高舉，直奔蔻兒
而來。
卻見到蔻兒露出微笑，「嘿，還沒結束哩。」
此話剛落，只見那條鐵鍊，那條剛剛被法拉利閃過
的鐵鍊，碰一聲，撞上列車的牆壁，然後整條倒捲回來
，再度攻向法拉利！
倒捲的鐵鍊，夾著更加兇狠的氣勢，鍊環交互碰撞
，聲聲奪命，有如飛舞的索命血蛇，精準無比，直衝法
拉利的後腦，就要貫穿而入。
「哼！這種雕蟲小技！」法拉利雖驚不亂，身體緊
急一頓，緊急轉身，想用同一招躲掉這條索命鐵鍊。
「是嗎？你是不是忘記我了呢？」蔻兒一笑，她往
前奔去，高高舉起無堅不摧的拳頭，用盡全力，往法拉
利的左臉上搗去。
鐵鍊第一次攻擊，鐵鍊第二次偷襲，還有蔻兒的追
擊，攻擊三部曲一氣喝成，這已經不是「雙重攻擊」了
！
這是「三重攻擊」！！
「三重攻擊」奏起了節奏明快，音樂淒厲的死亡交
響樂，也是法拉利的死亡之歌。
見到此狀，我忍不住大喊起來，「蔻兒！這招好棒
啊！」
「好。」連老灰狼都輕輕點了點頭，「我們狼族年
輕高手輩出，我們老一輩也該退休了。」
「好！」抱龍用力揮拳，跟著大叫起來，「幹掉他
！」
連淡黃髮色的美女眼中，也露出激賞的神色，可是
，接著她卻輕輕搖了搖頭。
「可惜，差一點啊，金髮小妹妹。」
差一點？！
就在這「三重攻擊」擊中法拉利的瞬間，所有勝負
就要分出來了！
「喝！！」
法拉利雙目大睜，大喝一聲。
他毫無所懼的舉起右手手掌，擋在鐵鍊之前，任憑
鋸齒鐵鍊直貫入他的手掌，然後一大蓬血花有如噴泉，
衝上天花板，嘩一聲濺滿整個天花板。
停了！鋸齒鐵鍊卡卡兩聲，在血泊中停住了。
「三重攻擊」中的鐵鍊雖然兇狠，卻被法拉利車掌
犧牲一隻右手，給硬生生擋住了！
可是，還有蔻兒的拳頭，那是她用盡生平的精力，
最頂峰，也最具破壞力的一拳。
法拉利轉過頭來，舉起了自己的左手，五指合攏，
緊緊握住，一個渾圓堅硬的拳頭於是成形。
光看這拳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來，就知道這拳
的力道是多麼扎實，威力是多麼嚇人。
然後，法拉利舉起這顆火爆左拳，迎向蔻兒來勢洶
洶的終極右拳，狠狠的揮了下去。
轟！兩拳對撞！
拳面對上拳面，指骨抵上指骨，肌膚磨上肌膚。
同樣兇狠，同樣暴力，同樣可以搗碎任何物體的兩
顆殺人拳頭，毫無花巧，沒有閃避。
正面，撞上對方。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整個停住。
停在兩拳相抵的一刻。
法拉利和蔻兒，一個身材高大，一個身形嬌小，兩
人一高一低，拳頭轟然相撞，沒有聲音，沒有火花，但
我卻感覺到空氣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劇烈波動。
拳頭抵著拳頭，兩人都沒有動。
我呼吸幾乎要停止，同時感覺到右手手心傳來一陣
溫溼的觸感，那是小白的手掌，他的手心跟我一樣，浸
滿了汗水。
蔻兒和法拉利的拳頭凝滯在相撞的那一瞬間，僵持
了數秒鐘，兩人只是睜著眼睛的瞪視對方，看不出究竟
是誰贏了這場魄力十足的拳頭對決。
突然，一雙蒼老的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孩子。」老灰狼輕輕一嘆，「去把你的朋友接回
來吧，她幹的不錯了。」
幹的不錯？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一陣茫然
，踩著搖擺的步伐，慢慢的往蔻兒走去。
蔻兒和法拉利仍互相瞪視，直到我走到了她的身旁
，她才緩緩轉頭，凝視著我。
我看見她美麗的棕色雙眸中，晶瑩的淚水，慢慢的
盈了出來。
「阿密，對不起。」蔻兒嘴巴一扁，這是她強忍大
哭的表情，說道，「...我又輸了。」
說完，她僵持的右拳猛然一震，我聽到好似骨折的
一聲悶響，接著蔻兒的右手手臂，軟軟的垂了下來。
她雙眼閉起，身體一軟，倒在我的懷裡。
「不，妳沒有輸。」我伸手抱住軟倒的蔻兒，在她
的耳邊輕輕說道，「妳救了我，妳成功了！妳一直都沒
有輸。」
「年輕人啊，退到後面吧。」老灰狼這時慢慢走到
了我和蔻兒的前方，擋在我們的前頭。
「啊？李老先生？」我抱著蔻兒，呆呆的問道。
「年輕人，看到你們的戰鬥，我沈寂已久的狼人血
液都沸騰起來了，我真該感謝上蒼，沒有虧待狼族，至
少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老灰狼身軀一挺，毫不畏懼
的瞪著，高他整整兩個頭的法拉利車掌。
「還有，年輕人，請恕我之前的不禮貌，我現在正
式介紹自己，我就是狼武士團中的老者，『長毛』，請
你們睜著眼睛看清楚，一個老狼的戰鬥。。」
聽到老灰狼介紹了自己真正的名號，突然間，我感
到一陣熱血沸騰。
這是他認同了我們的證明，卻也表示，老灰狼已經
有了戰死的決心。
老灰狼長毛，我不會忘記你的。
--
＊
「狼族年輕人們，你們現在離開這個車廂，往前面的
車廂走。」
長毛瞪著法拉利車掌，頭也不回的說。
「啊？」我抱著蔻兒，不解的問。
「你們應該知道，狼武士團的高手都有自己的絕招，
而我的絕招是屬於『無差別攻擊』，換句話說，整個車廂
都是我的攻擊範圍。」長毛說道，「你們離開吧，我不想
波及到你們。」
「嗯。」我聽懂了長毛的意思，用力點頭。「長毛老
先生，請你....請你保重。」
「放心。」長毛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是
充滿決心，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笑容。
我記得這表情！在無名百貨公司中，當昂毅然走進電
梯，要引出金髮女狼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副表情，從容
中有著釋然的微笑，彷彿生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
是心中的理念，和掛念的人。
就在我和小白攙扶著蔻兒慢慢離開車廂之際。
長毛一見小白，佈滿皺紋的蒼老眼睛，突然睜大，閃
過一絲驚異的眼神。
「啊，小公主....？」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小白聽到長毛這樣的呼喚
，身軀猛然一顫，用力搖了搖頭。
「咦？」長毛眼睛瞇成一條縫，看了看小白，又看了
看我。
突然，他笑了。
蒼老的臉龐，瞬間，所有的皺紋像是一起鬆開般，笑
了起來。
彷彿放下了一件懸掛在他心頭許多年的擔憂。
「你們快走吧，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長毛滿臉
堆欣，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要去赴死的戰士，反而像
是在家鄉等待孫兒們回來團員的老人。
只聽長毛喃喃自語，
「哈哈，原來白狼王有後，王族有後，哈哈哈，上蒼
真是太疼愛老夫了，到了此刻，終於讓老夫放下心中最後
一塊大石。」
聽到長毛的話語，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小白，他則是
搖了搖頭，表示他也聽不懂長毛話中的含意。
可是，你以為我真的不懂嗎？我真的那麼笨嗎？
我雖然對男生沒有興趣，可是從小白身邊許多蛛絲馬
跡裡頭，我也看出端倪！別忘了，我可是帥氣偵探宮滕新
一在公元六千年唯一的傳人。
長毛最後那番話的含意，已經很清楚了。
那就是...
長毛他，「老番顛」了！
年紀大了，說話難免顛三倒四，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連小白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分不出來。唉，好像兩千年的時
候，也有一個李老先生也是這樣，名字還跟長毛報的假名
挺像的。
我輕易的破解了這個謎團，得意的跟小白挑了挑眉毛
，不過我好像看到，小白的額頭上出現了數條清晰的黑線
，奇怪，這些黑線好熟悉，好像在哪看過？
就在我們三人要離開車廂之際，長毛和法拉利對話的
聲音又傳入了我們耳中。
只聽到長毛說道，
「法拉利車掌，你掌管列車數百年，一直博得狼人和
吸血鬼兩大族人的尊敬，我不懂，你今天為什麼要做出這
樣的蠢事？殺了和你情同手足的賓士車掌，可會讓你身敗
名裂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法拉利聽完，禁不住仰
頭狂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
「我笑你們狼人的愚蠢！」法拉利車掌停止笑容，咬
牙切齒的說道：「你說我和賓士車掌『情同手足』？我老
實告訴你，我恨他，而且已經恨了數百年了。」
「啊？你說你痛恨賓士車掌....」長毛露出訝異的表
情。
「沒錯！為什麼像我一個這樣尊貴的吸血鬼，卻要為
狼人乘客服務？還跟一個沒有文化，沒有智商的狼人共事
？賓士車掌是典型的處女座，狂妄自大，還自以為嚴謹，
愛管閒事，我老早就想殺他了！哼哼！」
「所以，你才會處心積慮的設下這個殺局？」長毛嘆
了一口氣。「唉....」
「沒錯，我本來的計畫，是要嫁禍給隨便一個狼人乘
客的，不過我法拉利運氣就是不好，怎麼知道今天的乘客
一個比一個刁鑽，一個比一個難纏？簡直就是一台怪物列
車！」
「呵呵，這叫天理昭彰。」長毛嘴角微微一笑，雙腳
擺出弓箭步，左手前右手後，一股浩然戰鬥氣勢，隱然而
出。
「既然這樣，殺人償命，就讓老夫替狼人車掌報仇吧
。」
「哼，憑你這副老態龍鍾的模樣，就想殺我？就算我
受傷，也照樣能輕鬆宰了你！」法拉利鼻子哼了一聲，僅
存的一隻左爪伸出，五支銀灰的利爪，叮叮幾聲，從指尖
彈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瞪，空氣中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限，只待一
個小動作，一場殊死激戰馬上就會爆發。
「喂！長毛老頭！」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緊張
萬分的對峙。
只見一個身材微胖，頭髮微禿，腦滿腸肥，一看就知
道社會國家沒有絲毫貢獻的死研究生，正瞪著長毛。
他不是別人，正是抱龍。
只是此刻的他雙眼泛出紅光，兇氣畢露，果然是極不
易惹的狠角色。
「長毛老頭啊，你有沒有搞錯啊？這裡幾個吸血鬼？
這裡幾個狼人？要論斷對錯，哪輪的到你一個狼人來當家
？」
長毛不怒反笑，冷冷的瞪著抱龍。
「呵呵，我老狼活到這把年紀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
有的，我之所以有戰死的決心，就是將你考慮在內了！呵
呵，你這個撕我衣袖的渾小子。」
「哈哈，原來你這老頭還沒老到這地步，還知道是誰
在黑暗中和你交手，順手撕掉你的衣袖。」抱龍轉了轉脖
子，把手指關節弄的咖咖作響，一副黑社會小混混，幹架
之前的模樣。
「當然，至於那位女士呢？」長毛轉頭看了那位淡黃
長髮的美女。
「妳剛才有聽到，我的絕招是無差別攻擊，攻擊範圍
包含整個車廂，妳確定自己還要待在這個車廂嗎？」
「這問題問的很好。」淡黃色長髮的女子露出迷人的
微笑，調整了一下坐姿，兩膝重疊，意態悠閒看著眾人。
「各位你們忙，不用特別招呼我，我正打算欣賞一場
難得的表演哩。」
「好，有氣魄。」長毛滿是皺紋的臉，笑開了。
「頭目，這....我可以走嗎？」突然，那個斷手廢柴
小男人，露出懇求的表情，看著那個淡黃頭髮的女子，不
過，奇怪的是，我以為情侶間互稱應該是「親愛的」，「
阿娜達」，或是「妳是我的橡皮擦」，「我是妳的鉛筆頭
」之類的....
怎麼會有人叫自己的女朋友為「頭目」？
這是一種新的「角色扮演」愛情嗎？
這一對是cosplay認識的情侶？
「你叫我『頭目』？」女子冷冷一笑，「我本來是擔
心你留在本部會壞事，所以才帶你出來，沒想到帶你出來
，你還一直給我出紕漏？先是不遵照我的指示，擅自在黑
暗中出手，後來又沈不住氣，對法拉利車掌動手，現在你
還在大庭廣眾下，叫我『頭目』？」
「啊！」男子的冷汗，不斷從額頭湧了出來，像是一
盆冷水當頭淋下。
「桂姐，求求你，饒我一命，桂姐....」
桂姐？
剛開始我聽到這個名字，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當我一轉頭，卻發現小白的臉整個煞白，顯然想到
一個極為駭人的人物。
而且不只是小白，連長毛，法拉利車掌，甚至連可
能是吸血鬼男爵的抱龍，都露出驚訝萬分的表情。
桂姐？桂姐？我喃喃念了兩遍。
突然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浸的我整條背脊涼颼颼
的。
吸血鬼族中，近百年最高明的鬼才軍師，她多次大
破狼人城池，用兵如鬼，人人談之色變。最重要的是，
她行蹤詭異，身分成謎，沒有人知道她確切的出沒的地
點和真實的身分。
如今，這樣一個能讓風雲變色，大陸翻覆的重要人
物，正站在這台列車當中，和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
她是桂花？！
她就是水瓶鬼才軍師，桂花！
隨即我又想起，之前她對那些我充滿挑釁的微笑，
難道她早就看出我的身分了？
這一次，就算我是智商高人一等的雙子，也看不透
這個神祕的女人！ＧＯＤ！原來這就是論機變和靈活，
能和雙子並駕齊驅的『水瓶座』？
「年輕人，你們快走吧！」長毛催促我們，同時深
深的吸了一口氣。
長毛這口氣，吸的很深很深，乍看之下，好像因為
即將面對強敵而倒吸了一口涼氣，事實上，我卻感覺到
，長毛是為了抑制心頭湧起的沸騰情緒。
一個狼武士天生的戰鬥本能，正在沸騰。
「年輕人，一離開這個車廂之後，就不要回頭。」
長毛臉上一層層的皺紋，竟透出奇異的光彩，讓我產生
一種錯覺，這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個即將衝入千軍萬
馬，割去敵人首級的英勇武士。
「是，長毛老先生。」我和小白扶著蔻兒，推門離
去。
臨走之前，我聽見了長毛最後一句話。
「這次可真是豐收啊，不是嗎？桂花和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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